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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1n4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雪地微仰 > 第40章
    领头的那人看到姜既月, 眼神变的凶狠:“在干嘛, 你看不出来吗?”

    “这片的树都是毒树,砍了烧柴,开荒。”

    大妈们均是带着花色防晒帽和袖套,与一身休闲打扮的姜既月完全是两个人。

    “既然知道有毒, 你们还拿来烧柴。”姜既月扶额, 这些乡民并不知道这些漆树拿来烧柴只会使毒性挥发的更快。“这些树是沈爷爷种下的,你们有经过她同意吗?”

    众人面面相觑, 为首的几人听到沈老的名讳倒是退后几步。

    看来他们完全没说过。

    “砍就砍了,要什么同意。”男人一刀向漆树,那缓慢流出的枝叶便是它的泪水。

    但是这棵树很有韧性,怎样也不愿低下头。

    但是没过多久,他的双手就起了大大小小的红疹,奇痒无比。

    姜既月双手叉腰,那可别怪她了:“是你们一定要砍的,我提醒过的。”然后摊了摊手。

    但他们依旧不肯停下手中的刀,也许人类对大自然的征服欲就体现在此刻,哪怕它们已经长出了浑身的尖刺,生出充满毒性的汁液,但只要在土地空间上,影响到他们对自然的支配权,这些木讷的树,根本没办法生出拒绝的心思。

    姜既月见他们毫无停手的迹象,立马张开双臂挡在前面:“想要砍树,那就先砍我好了。”

    “小姑娘,你别不识好歹啊。”

    “你个外地来的,别多管闲事。”

    “赶紧给我让开。”

    “滚一边去。”

    ……

    这群人越骂越起劲,快有要打人的迹象。

    眼见着一个巴掌快忽到脸上,姜既月将枯燥的手用力抓住,扔开。

    “你们一群人,欺负人小女孩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来往这儿砍。”

    小老头走路带风,拿着拐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看见沈老来了,这群人都满是怨气地走了。

    姜既月看见一瘸一拐的沈老连忙上前扶。

    “不用你帮,我骗他们的。”小老头笑着,他早上还打着太极呢。“以后遇到他们这些人,就别管了,直接找我就行。”

    他的拐杖用力地锤着地面,气愤道:“这群人就是欺软怕硬,毕竟我是长辈也不敢拿我怎么样,这次还不是看我生病了好欺负了,不然量他们谁有这个胆子。”

    姜既月连忙安慰他:“别生气,等下血压又上来了。”

    小老头身体别的方面都挺健康的,就是这血压问题有点严重,所以姜既月就特别提醒他注意。

    她迁就着他的步子慢慢走着,两个人也就多了些话。

    一问一答,

    “你一个小女孩怎么选了这么个冷门专业?”

    “起初是觉得特别,我就想与众不同,现在是喜欢。”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那个时候对自己未来还没有明确规划的她,有计划却又充满偶发性的一次叛逆,偶然间听了一堂讲座,偶然间对一门手艺产生兴趣,也偶然间萌生了振兴中国漆艺这样狂妄的念头。

    “还挺俗。”

    “是啊,谁不是个俗人。”

    俗人还谈何梦想。

    “你那个老师当初来的时候可是意气风发,说好要振兴中国漆艺的呢。”揶揄的语气却没有丝毫的蔑视,只有遗憾。

    “坚持不下来,就别和我谈这些空话。”

    留下一个背影,头也不回的走了,姜既月知道教授的离开至始至终都是沈老心头一道跨不去的坎。

    哪怕他现在依旧制作着漆艺,向着那些代表中国漆艺未来的年轻人,输送着老一辈的意志和梦想,即使他没有抛开自己所热爱的。

    姜既月本来到这儿想学习一下独有的脱胎技艺,但现在她没办法轻易说出口。

    她知道两个人都没有错,却都有错。

    师父的离开虽然也是为了漆艺的传承,但让那些同期学习的不少人都打了退堂鼓,伤了沈老的心。

    而沈老的固执使得传承至今无人,同样保证了技术独有的稀缺性和专业性。

    如果没有足够的决心,就很难承担继承人的大任。

    姜既月今天又是做着同样的工作,雕木头,打扫卫生。

    她就坐在工位上,慢慢雕着沈老给她的废木料。

    一旁的老头也在一旁戴着老花眼镜,打磨胎体。

    还开着直播,小老头一个人无聊就爱玩点年轻人的东西,一个人对着寥寥无几的直播间还说得起劲。

    “你们看这一块,刻的就是孔雀,这个是南派漆器比较爱刻画的动物,比较隽秀精致,所以需要用到的技法也比较多。”小老头还专门把那一块拿起来,凑近屏幕,美妆博主同款手势。“这里是雕漆点螺。”

    姜既月笑着看他绘声绘色的模样,拿起手机点开他的直播间,五个人的直播间也大概率是平台的水军,发一些有的没的。

    她给沈老刷了一点小礼物,便退了出来。

    老人家的语气还有点可爱:“同学们就不要给爷爷我刷礼物了,爷爷有退休金的,你们留着自己用,我去拿个东西,等下就回来。”

    说完后,就离开了位置。

    姜既月的那个角度刚好可以被直播的镜头捕捉到,她低头专心雕刻着,眼中只有手中的刻刀和那块朽木,清秀瑰丽,面容娴静,垂下一缕头发,并没有挡住视线,反而平添清冷感,干净之余透着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