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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1n4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被送给敌国主将之后 > 被送给敌国主将之后 第37节
    与此同时,杨国舅之子,杨娴妃的兄长杨宽率叛军攻入皇宫,掀起腥风血雨。澹台桢一马当先,领着皇宫侍卫抵御入侵。以少胜多本就不易,对方还是没有退路的疯子。苦战一天一夜之后,澹台桢拼死砍下杨宽的头颅,结束了这一场政变。

    死伤不计其数,血几乎染红了大殿上的每一块玉石方砖。澹台桢未能等到圣上嘉奖,便力竭昏迷。

    “郡王高烧了两天,几位太医用了许多药,都退不下去,几乎束手无策。公主殿下病急乱投医,打算给郡王殿下冲喜——”

    隆隆雷声淹没了崔崐后面的话,铺天的水气涌入房间,将云意包围。她浅淡地笑了一下:“是哪一家的姑娘?婚期定在何时?”

    “是丞相家的上官绮罗姑娘,郡王救了丞相,上官姑娘感恩,愿意嫁入郡王府。婚期么——公主与丞相仍在商议。”

    “所以,你今日过来,是想替郡王讨一份贺礼?”云意双手交握,指甲掐进肉里,刺心的疼痛让她挺直脊背。

    丛绿听不下去:“你们欺人太甚,撇开我们姑娘也就算了,还妄想我们当菩萨送祝福么?”

    崔崐摇摇头:“不,在下绝无此意,只是一直守着郡王的司南说郡王夜半时分唤过您的名字。所以——我们想请您下山,去看一看郡王。”

    云意遥望窗外漫天的风雨,仿佛这一切都落到了她心上,冷意彻骨。

    “郡王大喜,我这种身份,如何能去打扰。再说司南夜半劳累,听错了也是有的。”

    崔崐大急:“您听我说,冲喜太过玄乎,若是郡王实在不好,您还能见他最后一面。属下在郡王身边多年,他待您,实在是一片真心。”

    “真心?”云意笑了一声:“这份真心,以后留给他的妻子罢,云意要不起。”

    崔崐差点要暴粗口,这女子看起来柔顺,怎地如此油盐不进。待要再说,云意已起身:“珍娘,送客。”

    珍娘赶紧把崔崐拉走,两人撑伞走入雨中,崔崐十分懊恼:“我本以为很容易能说动郡王妃,谁知她竟不愿。我方才说得不够清楚么?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你个莽夫,懂什么?”珍娘戳他的肩膀:“若我知道你要娶别人,我也不会见你,是死是活,自然有别人心疼。”

    “哼,怪不得旁人说,女人心,海底针。”崔崐忽地嘿嘿笑:“还好,我的手段,对你有用。你的心,不难捞。”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个。”珍娘啐他:“赶紧回去守着郡王,记得给我递消息。”

    想到躺在床上的澹台桢和愁云惨淡的公主府,崔崐离去的脚步分外沉重。

    珍娘回到寝居,云意面朝里躺着,丛绿坐在茶桌旁做针线。看到珍娘,丛绿手指竖起,示意她莫说话。珍娘轻叹一声,又转身出去了。

    “姑娘,珍娘走了,姑娘?姑娘?”

    瘦弱的肩膀抖了一下,随即传来压抑的泣音。丛绿丢下手中的针线,走到床边。云意的秀发遮住了半边脸,一圈一圈的水渍滴在枕巾上。丛绿心疼:“姑娘,你可是还念着他?”

    云意回答不了,因为她自己也不知晓,胸中这一团浓烈得窒息的情感,到底是恨,还是爱。

    “丛绿,你说,他真的会死么?”

    “这——”丛绿说不上来。

    云意惨然一笑:“给我添一床被子,好冷。”

    狂风卷裹着雷鸣,雷鸣伴着闪电,大雨下了整整一夜。

    第50章 第五十章 此心彼心

    枕上湿了之后就未曾干过,脑中全是回忆,仿佛沾水的糖纸,一层一层地黏上去。夜尽天明,云意反倒疲惫不堪,昏昏然不知身处何地。

    梦中的澹台桢站在背光处,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她转身要走,澹台桢反倒动了,强硬地扳开她的手,十指相扣。

    云意恼怒:“你不是要成亲了么,放开我。”

    澹台桢依旧无言,手却忽地放开了,走近身后的光里。光影拉长,变成一片刺目的白。许多人在哭,有男人、女人、也有孩子。

    云意在一片白中仔细分辨着人影,手脚冰凉。平地突然卷起白纱,将她推离。

    哭声仍在继续,越来越清晰。云意循着哭声,看到了缩成小小一团的周承嘉。她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承嘉,你大哥他——”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有力的手推开房门,光从他背后洒下,映得身上的流云纹光华熠熠。

    云意愣愣地看着,不知身处梦境还是现实。澹台桢缓步走来,伸指往云意眼下一拂:“哭了,因为我?”

    丛绿和珍娘连忙把哭得兴起的周承嘉拉出房门:“二公子,雨刚停,听说花园那边有彩虹,奴婢们领你去看。”

    “好啊好啊,咱们快走。”周承嘉满面喜色,哪里还有方才酸楚的样子?

    云意往后缩了缩:“你没死?”

    “没有。”

    “承嘉为什么哭?”

    “同她们说起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又伤心了一回。”

    云意的目光落在他衣襟里的绷带上:“既然刚醒,为何要来?”

    澹台桢眸色暗了暗,他在鬼门关游荡了一圈,好不容易转回阳世。心里止不住想见云意的渴念,便不顾一切阻拦来了。瞧见她眼泪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满满当当的。

    她的心里,终究还是烙下了他的影子。她眼中的杏花烟雨,也落了他满身满心。

    既然如此,就让他的烙印更深一些。

    纤弱的身子颤抖着被压入被褥,帐子一拂,翩然落下。绣着流云纹的外裳,樱红色的寝衣,海棠春睡的肚兜一件一件飞出帐外,无力地落在地上。

    云意的神魂还未从梦中归位,就被有力的撞击打散。她无力地伏倒,青丝蜿蜒在雪白的脊背上,婉婉可怜。

    有力的手引着她往某处去,喑哑低沉的嗓音贴在她耳边:“感受到了么?你这里,想我了。”

    云意无法言语,声音溢出唇瓣,破碎如雨滴。

    澹台桢轻笑一声,享受着全然的占有。

    日影偏西,寝居里的动静终于停下来,汗湿的手掀开帐子,捡起地上的衣裳,小心翼翼地给躺着的人穿好。

    云意已经昏睡过去了。

    “备药,备水。”澹台桢系上腰带,懒洋洋地吩咐。很快,珍娘和司南就进来了,似乎在外头等了很久。

    司南看到澹台桢胸口浸出的红色,不禁有些埋怨:“郡王,您不该如此放纵,伤口崩开了。”

    澹台桢畅快地笑:“死过一回,何必拘着自己。浮莲居的玉兰树下还埋着几坛照殿红,你去起出来。”

    这可真是乱来了,司南装作没听见。珍娘劝道:“郡王爷,郡王妃她现在身子弱,恐受不得酒味。”

    “那还是埋着罢。”澹台桢立刻改主意。司南趁人不注意,悄悄朝珍娘竖大拇指。

    珍娘唤人抬进来热水,澹台桢换好药,抱着云意沐浴,随后拥着她一同入榻。雨后清新的风从半开的窗吹进来,澹台桢怀抱着心心念念的人,喃喃:“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怀中的人儿沉沉睡着,无法回答。澹台桢心神一松,随她入梦。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安心入眠,因此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待澹台桢醒来,已是夜色深沉。

    怀里的人儿还在睡。

    澹台桢小心地把云意从臂弯挪到枕上,起身唤人进来,珍娘应声而入,看到云意还未醒,脚下的动静轻了些。

    “什么时辰了?”

    珍娘低声回答:“刚交子时。”

    居然睡了四个时辰!澹台桢饥肠辘辘,看一眼云意,吩咐珍娘:“让丛绿做一桌子菜过来。”

    “是,郡王。”

    澹台桢倾身捏一捏云意的鼻子:“醒醒,起床了。”

    云意迷迷蒙蒙地翻身,要继续睡。澹台桢索性把她抱起来:“一天未吃东西,再睡下去有伤脾胃。你不醒,我就亲你了。”

    “别——”云意睁开眼睛,想起身,奈何全身没力气,软得像面条似的。澹台桢闷笑,浸湿巾帕给她擦脸。

    “不用,郡王,我自己来,唔——”澹台桢加大力度,抹得云意几乎蹭掉一层皮,她瞬间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可是那个称呼,她唤不出来。

    菜肴陆续往里头摆,干煸豇豆,糖醋排骨,胭脂鹅脯,荷叶蒸鸡,还有一大盆鲜浓奶白的鱼汤。

    香味窜入鼻尖,云意巴巴地往饭桌瞧。澹台桢放下巾帕,鞋子也不让云意穿,径直把她抱过去,坐在身边。

    云意没敢说话,乖乖地捧起饭碗。眼前夹过来一大块鸡肉,云意刚吃完,又夹过来一大块鱼肉。

    “郡王,妾身自己来。”

    澹台桢冷着脸不说话,手上动作不停。云意想了想,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进澹台桢碗里。

    冷峻的面容顿时裂开一道缝隙,澹台桢捏了捏云意的手,极快地吃下排骨。

    珍娘与司南皆露出笑容,丛绿面色复杂,垂下眼走出门外。

    一顿饭吃的极为融洽,待云意搁下碗筷,已经到了后半夜。下人们收拾饭桌的当口,澹台桢把玩着云意的手,问:“困么?”

    云意红了脸:“睡足了,不困。”

    澹台桢的薄唇抿出一丝笑纹:“我猜也是如此,既然你我都不困,那么去泡泡温泉罢。”

    云意满脸写着不情愿:“郡王,您才换完药。”

    珍娘想了想笑道:“浮莲池旁有一株昙花,也不知今夜开了没。就算不泡温泉,喝茶赏花也是不错的。”

    云意还在踟蹰,澹台桢已经将她拉起来:“走,去瞧瞧。”

    “郡王,妾身——”

    “怎么,走不动?走不动我抱你去。”

    云意悻悻住嘴,然而走到半路,澹台桢还是嫌云意走得慢,将她横抱起来。月光地落在他的面容上,更显三分清贵。一双眼睛幽幽的,像是要把云意的灵魂都看穿。

    云意偏过眼睛,埋首在他肩膀上。澹台桢恶意地在下面捏了一下,引得云意尖叫。

    这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尤为明显,前头提灯引路的下人们越走越快,渐渐没影了。

    云意羞愤欲死:“郡王,您干什么呀!”

    澹台桢痞痞地斜睨她:“你生气的时候更美了。”

    云意紧咬下唇,这人死过一回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把两人之前的龃龉抛之脑后,行事还更为肆意。

    澹台桢看着云意气鼓鼓的样子,畅快地笑出声:“小意,我允你气我,恨我,恼我,但是,你,我娶定了!这郡王妃的头衔,你不要也得要。今后,你的名字将和我的名字,并排列在族谱上,永不更改!”

    云意心神俱颤,柔柔的眼波里都是破碎的残影。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脱离了预料。澹台桢眼中,话语里满满的霸道意味,再这样下去,她也许要时时刻刻生活在澹台桢眼皮底下,连出府都变得困难,谈何离开?

    “郡王,妾身不值得你如此。”云意落下一行清泪:“您应该听公主的话。”

    澹台桢吮走她的泪:“别自欺欺人了,我娶别人,你不难过?云意,你比你想象的,更爱我。”

    这句话几乎令云意承受不住,她不想承认这是真的,可是当梦中的人都为澹台桢哭丧的时候,她的心痛做不得假。她梦醒交错时流下的眼泪,也做不得假。

    她终究是爱上了这个踏碎她国土,踩低父兄脊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