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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家老二也随之没了生息,死不瞑目大睁着眼。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崔梨眼里闪过一抹惊诧。

    “是不是你!”站在崔家老二身边的人回过神,率先发难,“好啊!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就对自家二叔下这种黑手,看来你不但不思悔改,贪婪无度,还欣赏如此狠毒,是当真留你不得了!”

    说着便高高举起了手,想要一掌拍下。

    崔梨冷冷看着他道:“我做过也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这一掌也没能落下。

    金人拼尽最后一丝灵力奋起,帮她挡下了这一击,浑身剧烈摇晃,终于彻底散了架,零件不断往下垮塌。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道剑气。

    他们所在的山头被拦腰削断,除了崔梨被金人的零件掩埋,其他人全在剑气中化为飞灰。

    崔梨麻木的神色微微一动,朝剑气传来的方向看去。

    什么都没看到。

    ……

    华弥仙境外,苦战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

    数不清多少人族妖族倒下,所有人都疯魔了似的,眼前一片血红,只知道拼杀,但是太多了,这些妖族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源源不绝,杀掉一批又有新的冒出来。

    姬珠喉咙干燥得冒烟,一个晃悠,差点倒下去,长鱼未央及时扶了她一把,姬珠晃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

    止殁一头一脸全是血,跟一头蛮牛抱在一起滚倒在地,两人一边朝着对方死穴疯狂挥拳,一边沿着台阶往下滚。

    就连占星阁的人也都拿上了武器,和少林寺的僧人聚在一起抵抗妖族。

    残阳似血,染红天空中的乌云。

    一个绿金色法阵猝然从大地之下升起,一环套一环层层展开,玄奥字符源源不断散发出生机,点点绿金色萤火向上飘飞。

    刚才还疲惫不堪的修士触碰到这萤火,好像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头脑一瞬清醒,身上的伤也不治而愈。

    万木回春。

    妖族中间,一直隐藏自己没有现身的天魔蝎又惊又怒,身上大乘期的气势泄露了一瞬就立刻收敛,抬起头,锁定了半空中突然出现的人,这不就是妖尊说的那个……

    下一秒,银色长剑从天而降。

    他立刻往后退,拿同族当挡箭牌,想要再次逃遁,可惜晚了。

    银剑穿透前一个妖族,把他钉穿在了地面。

    由他维持的传送阵失去灵力输送,渐渐失去光泽,消散在天地间。

    其他人也发现了天空中的人,姬珠失声:“林慕!”

    长鱼未央一把抹掉脸上的血,也跟着茫然抬头。

    林慕的神识捕捉到西海仙山上发生的事,来不及赶过去了,干脆送了一道剑气,直接往北走。

    他朝姬珠微微点头,便开始专心扫除妖族。

    ……

    地上的战斗告一段落,然而天边的乌云仍未散,林慕思索片刻,明白了什么,手中由灵力凝聚的长剑消散,不顾姬珠的挽留,转身朝龙岛而去。

    他身上的禁术快要维持不下去了,他要找一个地方迎接禁术的反噬。

    顺便看看龙女还活着没有。

    他走的时候太匆忙,神识捕捉到小凤凰那边出事,就没来得及探查沉入海底的龙女如何了。

    他此时修为不可同日而语,日行千里万里都如弹指之易。下方风景如剪影,只在眼前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就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刚到龙岛,就听到一道说不上熟悉的嗓音。

    “……这是何意?”

    女声沉稳开口,嗓音似清泉冷风,回荡在这方空间内,轻易吹散了这方天地凝固的血腥味。

    林慕在突出水面的半块断崖上落下,一手扶着一旁被海浪反复拍打的山石,看向不远处。

    龙岛上,女修手持长剑,神情清冷,和天空中的一道声音交涉。

    “您若执意要抹杀他……”她抬起头,金色眼眸好似琉璃剔透,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成了这方天地里唯一的亮色,“别怪我不同您讲道理。”

    “应行的路我走完了,应负担的责任,我亦从没有推脱过,如果是对付敌人,我万死不辞,艰难险阻我也绝无二话,但现在不是敌人,敌人已经死了,而是您!”

    “被您利用一场,结局不是死在战场,而是死在您手里。”

    “没有这样的道理。”

    林慕看着她冷如霜雪的侧脸,轻声道:“凌尊者。”

    凌轻殷注意力都在天空之上,闻声一怔,回过头来。

    这算是两人实际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幻境中发生的事如过眼云烟,千年时光转瞬即逝,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命运又敲着钟走回了原点——他原本该在十六岁拜入太弥宗,成为凌轻殷的师弟。

    阴差阳错,幻境中还是叫了她一声师姐。

    林慕半阖上眼,只觉得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累得他手指都不想再动弹一下,只想原地坐下去长眠。

    这禁术是天道给他的。

    在他昏迷时,直接出现在他脑海中,告知他怎么做,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林慕道:“多谢,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做的决定,我愿意承担后果。”

    轰隆——

    天空中的乌云翻滚了一圈,雷声不大,不像平时渡劫一样雷霆万钧,反而有种委屈和恼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