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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窜太猛了,忽视了耳膜还在发疼发烫这个事实,乐池洛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腿一软,落进了一个怀抱中。

    *

    半梦半醒最容易导致智商归零,乐池洛的反应力在此刻达到最低值。他垂着眼,张了张嘴,想问一句“你想干什么”,然而只发出一种类似小动物的嘟哝声。

    “好好睡话,不要撒娇。”宋时序威胁他。

    乐池洛噎着。

    感受到自己被安置在床上,乐池洛就撑不太住了,非常想睡觉。潜意识告诉他,还有人在,他知道自己应该要有什么样的教养。

    他原本还有些拘谨,直直地睡在在床头上,但他实在太困,意识开始模糊地往一边歪。耳膜隐隐作痛,疲惫与痛意交织,他的眼皮往下沉,脑袋一点一点,陷入安睡。

    他很想保持清醒,宋时序给他送药,他要是就这么两眼一闭昏睡过去,这混世魔王指不定要怎么揪他小辫子。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阳台的洗衣机还在运作,他还没把衣服晾起来,万一被宋时序看到了……

    他可力不从心,就负重前行十公里后,终于找到了一处安静安全的小屋,所以非常渴望闭上眼睛休息。

    乐池洛窝进被褥里,歪着头,侧底昏睡过去。

    乐池洛觉得自己像是睡在云端上,轻飘飘的。他的意识不断上浮,飞跃,漂洋过海。他梦见还在美国的日子。

    在梦里,乐池里洗漱完下楼。穿过客厅,走到餐厅门口时,看见哥哥姐姐已经在吃早饭了。

    但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得有些诡异。

    姐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乐池里紧张得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与姐姐对视后,转头看向长桌主座上的男人,叫了一声,“爸。”

    乐父将北美日报翻过一面,看了眼手表,才说,“坐下,吃饭。”

    “嗯。”

    短暂的对话就此结束,饭桌上再次陷入死寂。哥哥姐姐的脸上表情日常,乐池里脸上有没有表情,他们早就习惯这种家庭氛围——沉默,死寂,大家就像陌生人。

    五分钟后,乐父放下报纸,结束早餐。管家站起来为他打领带,披西装。乐父年近五十,还很年轻,身材挺拔,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丝不苟的气息。无框眼镜压在高挺的鼻梁上,勉强削弱了他身上的压迫感。

    没有道别,没有寒暄,乐父整理好衣服后就离开了家。

    “爸要去参加议会。”姐姐喝了一口果汁,“他打算参政了。”

    “不做生意了?”乐池洛的语气很淡,但细心的姐姐还是听出他的嘲讽,

    “学而优则仕,他再怎么喜欢放洋屁,脑子里不还是儒家那一套。”哥哥比姐姐直接多了,大逆不道地问候了乐家祖宗十八代。

    乐池洛没有说话,但再也吃不下早餐了。

    莫名反胃。

    吃过早饭,他去上学。姐姐开车送他,两人一路没什么交流,直到快到校门口,姐姐才开口,“你这段时间跟那个华侨聊天,爸知道了。”

    “我知道。”

    “他是你的朋友?”

    “是。”

    “我不希望你跟我、跟哥哥一样沦落到利益联姻的结局,但也不希望你是真的越界。”姐姐一语重心长,“不要被他抓到把柄,我希望你能得到真正自由。”

    “我会的。”

    “少点联系吧。”姐姐一脸疲惫,“等爸亲自开口跟你提这件事,就没这么简单了。”

    确实没那么简单,乐父知道这件事的那天晚上,亲自回家扇了他一耳光,并且把他关了两三个月。

    如果乐父想要成为高级议员,那他的儿子就不能是个只会玩音乐的公子哥。

    这是乐池洛第一次尝试到自由的代价。

    乐池洛陷入噩梦回忆,整个人焦灼不安。耳膜很痛,跟当初被掌掴的感觉一模一样。

    好在这种糟糕的感觉没有持续很久,睡梦中,有人很温柔地按着他的耳膜,把他从无边无涯的泥潭中拉了出来。

    第17章 特殊对待

    半夜,宋时序被乐池洛的梦呓声闹醒。

    乐池洛大半张脸陷在蓬松的枕头里,手指不安地拽着枕头边缘不肯松开。鲜红过头的唇瓣轻张微喘,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把手背轻盖在乐池洛额头上,灼烧感瞬间袭来。

    宋时序身体比脑子更快,直接用公主抱的姿势把乐池洛抱起来。

    被弄醒了,艰难睁开眼睛。乐池洛不满地哼了一声,湿漉漉的眼睛里写满委屈,微翘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因为难受而氤氲出的眼泪。

    失重感加剧了这种心里不平衡,乐池洛脾气上来了。他直起腰肢,想扭开腰上的手。无意识的挣脱拉进了他与宋时序之间的距离,他的侧脸蹭过宋时序的下颚,呼吸时的热气全扫在宋时序的脖子上,“你干嘛呢?”

    宋时序顿了一下,宽大的背影罕见地僵硬了一下。

    就着一秒僵硬的功夫,乐池洛滑得像条鱼一样,滑进了被褥里,并下了逐客令。

    “你走,我要睡觉。”

    宋时序将头发凌乱地往后拢起,汗从额角留下来,但一点都不显得狼狈,反而少了几分冷淡,多了几分邪性来。这股邪性是蓬勃的,高昂的,伴随着连黑色口罩都无法阻挡的张力。

    “乐池洛。”隔着黑色口罩,宋时序忽然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