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而回的边荒劲旅,从北门入集,正在夜窝子胡天胡帝的荒人蜂拥而出,万人空巷,挤在北门大道两旁,欢迎为边荒集而战的英雄们,为他们赢得漂亮辉煌的一战欢呼喝采,一时烟花不住的送上天上,爆开一朵又一朵的彩芒,鞭炮声响个不绝。
荣归的战士四个一排,在主帅慕容战和一众领袖的带领下,昂然策马入集,两边的战士均手持高燃的火炬,使二千人组成的部队,变成一条见首不见尾的火龙,益添挟胜而还的气势和声威。
古钟楼的圣钟被敲得震天价响,一下紧接一下,每一下钟响都敲进荒人的心坎里,令人人血液沸腾,不能自第三十五卷第十二章误会了他己。
北颖口的敌堡箭楼已被夷为平地,经众荒人领袖商议后,均认为不宜派人留守,因为经此一役后,仍敢来太岁头上动土者,只是自寻死路的蠢蛋,何况已进入冬季,风雪肆虐下,要再建造具备规模和防御力的堡寨将困难倍增,荒人有了今次的经验后,自可从容应付。
慕容战和拓跋仪并骑而行,领头带着部队接受群众的欢迎,喊叫声潮水般起伏着,荒人的情绪陷于半疯狂的亢奋状态,感染了回来的战士,欢迎的和被欢迎的互相以夜窝族的和应方式尖声怪叫,更把激烈的气氛推上**。
慕容战向身旁的拓跋仪笑道:“这就是战胜的动人滋味。”
拓跋仪一边向夹道欢呼的群众挥手致意,答道:“今次虽是一场小战,规模远及不上两次反攻边荒集之战,却是意义重大,便像把紧扼咽喉的敌手斩断,令我们回复自由呼吸生存的活力。”
慕容战策马而行,领着部队缓缓注入夜窝子,古钟广场出现前方,傲第三十五卷第十二章误会了他立广场核心处的钟楼仍不住传来祝贺的钟音。
广场的欢迎阵势更不得了,以万计的人群拥往广场去,只留下仅容部队通过的空隙,让部队朝圣似的朝古钟楼推进,其它每一寸地方都挤满了激动欢呼的人,连青楼的姑娘也赶来加进欢迎的人潮去,其盛况可想而知。
留守边荒集的呼雷方、程苍古和费二撇等议会成员,则众在观远台上,代表边荒集恭贺部队的归来。
钟声倏止,但余音仍萦绕在每一个人的耳际,好像钟音并没有停下来,还是一下一下的敲着。
部队抵达钟楼之前。
整个广场静了下来,只余火炬烧得猎猎作响的声音。
部队战士齐声吆暍,登时又惹起震天喝采声,波浪般在广场来回激荡。
程苍古在观远台上高举双手,众人立即乖乖的肃静起来。
慕容战向着观远台大喝道:“我们幸不辱命,已把燕人在北颖口的布置夷为平地,斩杀其主帅,把燕人逐出边荒。”
他的话再引起可令人耳聋的叫好和嘶喊。
程苍古仰天长笑,连叫了三声“好”,然后道:“我代表边荒集向战士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只要我们保持团结,人人为边荒集尽心尽力,最后的胜利将属于我们,千千小姐和诗诗终有一天会回来。”
今次没有人能再克制激动的情绪,欢呼、烟花和鞭炮声把一切淹没。
祝捷的狂欢会展开了。
※※※
燕飞淡淡道:“向兄可有想象过眼前所见到的情景吗?”
他已决定要告诉向雨田关于大三合的事,非因向雨田拿《道心种魔**》的秘密来与他交换,也不是因向雨田比起其它人更能接受此等异事,而是他对向雨田生出相惜之意。
一旦动了手,就要比谁的剑快;谁的剑更锋利;谁更无情。
向雨田不论其秘族的出身、墨夷明弟子的身分、其修练的魔功,都有种令人无法揣摩、诡异难明的感觉。加上其独特的性格,超乎常人的才智,可谓正邪难分。现在能打动他的,只有天地和生命之秘。或许他晓得“真实”的情况后,会如燕飞般感到人世间的斗争仇杀,是没有丝毫意义的。
事实上关于追求人生的目标,这点向雨田颇为接近孙恩,唯一差别在孙恩已亲眼目睹大三合的发生,不像孙恩的师尊和尼惠晖的爹般,一直到瞑目之日仍只能疑幻疑真,含恨而逝。
向雨田现出错愕的神色,见燕飞目光投往天穴,醒悟过来,一震道:“燕兄是指这个大坑穴?这不是由一块从天降下的庞大火石撞击而成的吗?说书是这般说的。唉!我被你弄胡涂了。”
燕飞首次感到向雨田战意减弱,两人虽隔着天穴,但向雨田的精神一直锁紧着他,只要他稍现破绽,向雨田的剑肯定会越穴攻至。
燕飞在采取守势,而向雨田则保持主动出击的姿态。
燕飞报以微笑。
向雨田苦笑道:“不要告诉我,这大坑穴是人力弄出来的,我绝不肯相信。”
燕飞从容道:“向兄猜中了一半,天穴并不是纯由人力弄出来,却是由人而起。”
向雨田双目神光闪闪,隔穴盯着燕飞,沉声道:“燕兄想说甚么呢?这个大穴与你和孙恩的决战有何关系?”
燕飞轻松的道:“没有这个天穴,我和孙恩之战将会是直至一方败亡方会罢休,但正因此天穴,战果方会变得如此离奇,令向兄百思不得其解。”
向雨田叹道:“燕兄不要卖关子了,小弟好奇得要命,爽快点把事实说出来好吗?大家总算朋友一场,当我在恳求你吧!”
燕飞哑然笑道:“向兄的好奇心很大。好吧!你听过大三合吗?”
向雨田一呆道:“大三合?我还是首次听到这个辞语,似乎属风水地学方面的用辞。”
燕飞道:“大三合你未听过,天、地、心三佩又如何?”
向雨田敛去丰富的表情,睑容立即变得充满冷酷的意味,缓缓道:“燕兄勿要愚弄我,天、地、心三佩我当然听过,那不过是道门中人骗人的玩意,你是否想告诉我,天、地、心三佩合璧后会出现大二合呢?”
燕飞油然道:“天、地、心三佩并非骗人的玩意,阁下眼前的天穴便是证物。”
向雨田凝视燕飞,一双虎目神光烁烁,然后目光投往天穴,再摇摇头,叹道:“如果不是由你燕飞口中说出来,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燕兄可否仔细点说出来?”
燕飞道:“我不想再提细节,总言之在机缘巧合下,我和孙恩在争夺天、地、心三佩之际,误打误撞地破解了道门千古不解之谜,令从没有人能使其合而为一的三佩归一合壁,出现了大三合的异事。”
向雨田抬起头来,双眼眨也不眨地凝望燕飞,道:“那传说中的洞天福地是否出现了?”
燕飞道:“我不知道。”
向雨田失声道:“甚么?”
燕飞沉声道:“我真的不知道,孙恩也不知道,只晓得虚空被炸开了一个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缺口,向兄身前的天穴,便是爆炸的遗迹。”
向雨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燕飞敢肯定这有天纵之资的年轻高手,毕生未试过如此震撼,此刻的他该是头皮发麻,心中一片空白,以致一向能言善辩的他亦要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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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
郝长亨举手敲门。
尹清雅的声音传出来道:“是郝大哥吗?进来吧!”
郝长亨呆了一呆,推门进入小厅,尹清雅神采奕奕的坐在一角,正拿梳子梳理披肩的秀发,嘴角含笑,一派悠然自得的姿态。
郝长亨来到与她隔了一张几子的太师椅坐下,嗅到她浴后芳香的气息,心中涌起兄长对妹子般爱怜的感觉,笑道:“你怎知是我?”
尹清雅哂道:“猜也猜到哩!师傅要你来做探子嘛!好探清楚我的情况。清雅有说错吗?”
郝长亨有点尴尬的道:“说对了一半吧!我不可以关心你吗?一又岔开道:“为何把伺候你的珠儿、芳儿全赶了出去,你不用人伺候吗?”
尹清雅漫不经意的道:“我要独自想点东西嘛!回到家真好,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放心吧!短期内我是不会离开的,你可以向你的帮主交代了。”
郝长亨失声道:“那长期又如何?”
尹清雅若无其事的道:“未来的事,谁算得准?人家肯乖上一段日子,算很懂事哩!”
郝长亨拿她没办法,改变策略,道:“帮主和我都认为清雅言之成理,荒人最特别的地方,是大家都在公平竞争下,各凭实力比拼挣得个人的身份位置。像我便不同,是因帮主看得起我,而他之所以看得起我,可能只因他欣赏我某一方面的才干,故而提拔我,情况确有不同。”
尹清雅放下梳子,平静的道:“郝大哥真的这么想吗?”
郝长亨为之愕然。
尹清雅叹道:“郝大哥这么说,是为了要与我同声同气,大家好说话。看大哥的表情,便知大哥是随口说说,并不认真。说实话吧!谁肯承认自己名实不符?但荒人却没有这方面的问题,高彦叮以成为首席风媒,是靠他的本领赚回来的,绝没有人怀疑,这是我今次到边荒集最深刻的感受,虽然明知说出来只是逆耳之言,但却不能不说,因为我担心师傅,也担心郝大哥。问吧!你们是否想问我是不是爱上高小子?是不是非他不嫁?”
郝长亨仍是呆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尹清雅“噗哧”娇笑,道:“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令郝大哥难堪的,只是这番话一直憋在心内,憋得很辛苦,说出来后痛快多了。”
又道:“这两天该有荒人大破燕军的消息传来,你们便知我不是长他们荒人的志气。”
郝长亨长长吁出一口气,惊喜万分的叹道:“清雅真的开始懂事了。”
尹清雅嗤之以鼻道:“人家甚么时候都懂事,只不过不说出来吧!因为说出来也没有人当作一回事。师傅很重视你的意见,你劝劝他吧!边荒集的确气数未尽,强如慕容垂每次去惹荒人都锻羽而归。何况荒人又没来惹我们,我们犯不着去惹他们。”
郝长亨苦笑道:“不关重要的事帮主或许肯听我说,但牵涉到争霸天下的大事,帮主自有主张,哪轮得到我多言?”
尹清雅嗔道:“郝大哥!”
郝长亨投降道:“我试试看吧!咦!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尹清雅好奇的瞪大美目。
郝长亨道:“由你去向帮主说,效果会比我去向他说更好。”
尹清雅怀疑的道:“真的吗?”
郝长亨笑道:“如你肯向帮主说心事话儿,帮主是求之不得,且会有最大的耐性。是哩!你和高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会肯让你回来的?”
尹清雅露出甜甜的笑容,道:“我和高彦?教人怎么说呢?这小子确是不折不扣的混蛋、蠢蛋,唔还有是坏蛋。”
郝长亨失声道:“坏蛋?”
尹清雅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郝长亨摊手无言。
尹清雅现出沉醉的神色,悠然神往的道:“我被边荒迷倒哩!”
郝长亨未及反应,尹清雅叽叽呱呱兴奋的道:“到边荒后,时间飞快的过去,每一刻都有不同的变化,既步步惊心,又刺激好玩,高彦那小于的新玩意层出不穷,把燕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向雨田那家伙也相当不错,算他哩!”
一时间,郝长亨亦乏言以对,他身负的重任,是要摸清楚尹清雅和高彦的关系,好让聂天还决定应付的策略,但他却给尹清雅弄胡涂了。
尹清雅奇道:“郝大哥为何不说话?”
郝长亨把心一横,硬着头皮道:“你究竟和高彦有没有……嘿……有没有……”
尹清雅两边五颊各飞起一朵红晕,今她更是娇艳欲滴,嘟起嘴儿道:“郝大哥不是好人,竞问人家这种问题?”
郝长亨苦笑道:“是或不是,清雅只须答我-句,然后我可以向帮主交差,清雅也可以继续一个人回味边荒游的滋味了。”
尹清雅气鼓鼓的道:“是又如何呢?”
郝长亨默然片刻,忽然像豁了出去的断然道:“清雅该清楚你的郝大哥是站在你这一边的,郝大哥当然希望清雅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又叹道:“但帮主有帮主的想法,尤其他正与桓玄结成联盟,这方面不能不避忌。你也该清楚帮主的脾性,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想法。唉!我不是没有为你们说过好话,只是帮主完全没有动摇。”
尹清雅喜孜孜的道:“知道郝大哥对清雅这么好便成,其它的再不重要。”
郝长亨讶然往她瞧去,尹清雅的反应确实出乎他意料外,她说的话,令他心中充满暖意,这一刻,他愿意为尹清雅的未来幸福作任何事,虽然他仍没法逼自己去喜欢高彦。
尹清雅喜不自胜的道:“你去告诉师傅,雅儿是清清白白的,我本来并不打算解释这般羞人的事,但却不愿师傅误会高彦,他绝不是师傅想象中的那种人。他……嘿!他这人挺规矩的,对雅儿还很尊重,不敢……不敢有任何逾越,所以雅儿……雅儿……不说哩!郝大哥明白便成,就是这样子。”
郝长亨发觉高彦在他心中的形象立时大有改善,皆因与他先前的想法截然相反,不由得对高彦大大改观。
他开始有点欣赏高彦了。
尹清雅忽然连耳根都红起来,害羞的垂首道:“那小子还说,如果得不到师傅的允许,他……他……噢!我记不起他怎么说哩!”
郝长亨大奇道:“那小子竟会重视帮主的意向,真是天下奇闻。”
尹清雅又羞又嗔的道:“真的是这样子,我亲耳听他说的。”
若到此刻仍不明白尹清雅对高彦的心意,郝长亨便是大蠢蛋,更不配为两湖帮的第二号人物。
郝长亨问道:“那清雅又如何呢?”
尹清雅以微细的声音道:“郝大哥你就告诉师傅,一天他不点头,雅儿也会陪在他身边,孝顺他伺候他。快去!人家要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