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区分局。
八点整,局长张为民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很显然是心情不佳。
张为民早早的就到了,本来心情还算不错,谁知道刚坐下就被市局领导打电话臭骂了一顿。
挨骂的原因,是一件让他自己都头疼了许久的事情。
——前段时间,市面上出现了大量假钞。
最早接到的报案来自一对新婚夫妻,两人在酒席办完的第二天将收到的份子钱拿着去了银行。
结果到了地方,这才发现收到的份子钱中有两千多都是假钞。
银行的工作人员帮着报了警。
警方赶到并了解了一下情况后,立马意识到,这次的问题似乎不小。
这对新婚夫妻总归宴请了二百多名宾客,而且小两口昨晚数钱时,就已经把收到的礼金打乱了,压根没法把份子钱和来吃席的宾客一一对上。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这两千多块的假钞,不来自同一个人,而是多位宾客。
另外,通过对比,警方还发现,这些假钞的制作精良,肉眼几乎难以辨别真假,极有可能是出自同一个造假团伙。
想打掉这个团伙,就需要先搞清楚假钞的源头,顺藤摸瓜。
不过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一点也不容易。
涉及到的人员太广了。
有些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收到过假钞,还把这些假钞当做份子钱送了出去。
这次接到的报警,也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二百多名宾客还没挨个走访完,警方就又陆续接到了几个报警电话。
全是关于假钞的。
那批制作精良的假钞,已经彻底在市面上流通开来,不计其数的小商贩已经中招。
不愿花血汗钱买台验钞机回来预防收到假钞的商贩们不得已直接拒收纸币。
而这也引起了上级部门的高度重视。
这不,见追查了小半个月的假钞案依旧没有结果,上级领导的问责电话已经打到张为民这来了。
作为分局局长的张为民那叫一个愁啊。
他倒是想尽快破案。
但,局里上上下下没日没夜的查了小半个月,依旧是一无所获。
没有一点办法。
本案涉及到的人员多且杂,追溯假钞源头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市局领导已经给我下了死命令,最后再给我们一周时间,一周之内必须破案,这次的假钞案数额巨大,影响十分恶劣……”
张为民说了很多,但提炼总结一下,用四个字其实就能概括。
——加紧破案!
不用领导说,局里的警员们也想快点破案,毕竟这种涉案金额巨大,影响尤为恶劣的假钞案,破了就是功劳一件。
少说也是个集体三等功。
要知道,和平年代的荣誉,可不是那么好获得的。
机会来之不易!
张为民说完,警员们也准备出发了。
“行了大伙,张局都发话了,继续查吧。”
“唉,最近收到假钞的人有那么多,咱才这点人,这得查到啥时候去?”
“别抱怨了,张局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小心这话让他听见。”
“不过人手不够倒是事实……话说,我记得今天是不是有个新人要来报道来着,那小子人呢?这都八点一刻了,他第一天上班就敢迟到?”
“正常,00后嘛,不结婚不买房还不养孩子,肩上一点担子也没有,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还是他们看得透啊,老子当初要是也想通了没结婚,现在指不定比他们还潇洒呢。”
……
“把手机关机放在副驾的储物筐里,然后把这个戴上……你知道的,做这行,唯有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见谅。”
吴坤拿出了一条不透光的黑色布条递给了徐来。
他虽行事大胆,但同时也十分谨慎,这也是他能逍遥法外这么久还没被抓到的根本原因。
决定带徐来去造假工厂,是因为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位画师帮他画出更加精密的假钞母版。
但在他彻底信任徐来,把徐来当成自己人之前,造假工厂的位置是绝对不能让对方知道的。
徐来深知自己若是不配合,很难取得这家伙的信任。
当即表示理解,接过布条,将眼睛蒙了起来。
吴坤检查了一下,确定徐来啥也看不见,这才发动了车子。
汽车沿着盘山公路向下行驶,没一会就下了山。
被蒙上双眼的徐来尝试着靠其他感观记下汽车行驶的大致路径,好推断出造假工厂的位置。
不过吴坤似乎是在有意防备这一点。
一路上都在和徐来搭话,影响他的思维和判断。
还故意绕路兜了不少圈子。
别说蒙着眼,就是不蒙眼,徐来也够呛能记得住车子行进的路线。
索性就放弃了记路的想法,转而开始主动和吴坤聊天,降低他的防备心理。
约莫两三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停下了。
“到了,你现在可以把眼睛上的布条摘下来了。”
双眼长时间被不透光的布条蒙着,猛的一摘下布条还有些不适。
强烈的日光刺的徐来眼睛生疼。
适应了好一会,这才透过车窗,眯着眼打量起眼前的场景。
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废弃的厂房。
斑驳的墙面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紧闭着,厂房周遭杂草丛生。
任谁也想不到这看似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能有人在,还是个造假团伙的大本营。
在吴坤的带领下,徐来走进了这栋废弃厂房。
进去之前,徐来还在想,如果对方人不多,或者都跟吴坤一样是没啥战斗力战五渣,他就直接动手,全部打晕绑回警局。
不过他失算了。
算上吴坤在内,这个造假团伙一个八个人,团伙的其他七名成员似是早就接到了消息,在这等着吴坤带人回来。
徐来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几个人。
嗯……打不过。
来硬的不行,得想其他办法了。
“怎么是个小孩啊,老大,他行吗?”
双方刚一碰面,便有人发出了质疑声。
绘制假钞母版是个精细活,光会画画不够,还得有足够的耐心,而年轻人大都心浮气躁,干不了这份精细活。
这就好比玉雕,声名远扬的玉雕师傅往往是上了年纪的,年轻人虽然视力等各方面素质都更好,但大部分毛毛躁躁的,相对来说反而不靠谱。
“别以貌取人,放心吧,我找来他就是因为看中了他的天赋。”
吴坤说着,将徐来带去了一个工作台,工作台上摆放着绘制假钞母版的一切工具,以及一张用于对比的,崭新的真钞。
“所有工具都在这了,当然,你要是还需要其他工具的话也可以跟我说,我现在让人去帮你买。”
“不用,这些东西应该够了。”
“那就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