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P>
开鬼路前行自然不是什么神仙法术，这甚至算得上是一种邪术。</P>
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则已经够受震慑了。</P>
红光将三人一匪身影吞没，赵福生等人的背影消失于孔佑德及众差役的面前。</P>
孔佑德怔愣的望着前方，那条鬼路已经不见了，但他身上仍是汗毛倒立。</P>
直到有个差役喊了他数声，却没得到回应，大着胆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P>
“老爷——”</P>
孔佑德这才惊醒。</P>
他吓得往后腾跳了一大步，醒悟过神后才急道：</P>
“赵大人临走时的吩咐你们也听到了，安排一部分人清点损失、安置伤民，另外的人去查，这一次是谁将风声走漏了。”</P>
他说完后，又补充道：</P>
“从封门村开始查，带上家伙！”</P>
差役们想到这一晚匪徒冲击镇上府衙的惊心动魄，心中也有气，大声的应道：</P>
“是！”</P>
这一边长条镇的差役各自行动，而另一边赵福生三人跟着鬼伥，踏上鬼路的刹那——长条镇破旧的街道、房舍消失了。</P>
取而代之的是两侧诡异的红色鬼花，隐约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响。</P>
前方已经化为伥鬼的匪徒嘴里喊着：“度黄泉，去——”</P>
它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不知走了多久，红光逐渐暗淡，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灰雾笼罩着四周。</P>
有嘈杂的喝骂声打破了鬼域的阴冷，一个男人骂骂咧咧的：</P>
“老子早知道昨晚跟李锤下山了。”</P>
“长条镇有什么好去的？那里的人就是鸡趾子上刮不出半滴油——”</P>
“没钱有女人也好，比窝在山中好了许多……”</P>
说话的人‘哈哈’大笑。</P>
就在这时，鬼伥踏出鬼域。</P>
兴许是与万安县近来却作频频有关，山匪们提高了警觉。</P>
在有外人踏入腹地的刹那，说笑声顿时停止了，有人高喊了一声：</P>
“是谁？”</P>
这喊声在山里显得格外响亮，山寨静了片刻，接着‘悉索’声里，不少人悄悄从暗地里探出了头。</P>
但已经化为了伥鬼的匪徒并不知道害怕，它只是重复的说道：</P>
“度黄泉，去黄虎窝——度黄泉，去黄虎窝——”</P>
“狗日的！”</P>
那最先发现人的山匪见伥鬼不回他话，随手拿了把弯刀往伥鬼大步行来：</P>
“不要命的东西！”</P>
他走到近前，提刀往伥鬼扔来。</P>
在他扔刀的刹那，有人似是认出了伥鬼，喊了一声：</P>
“张二！别杀，这是李锤带出去的自己人——”</P>
但他喊晚了一步。</P>
此人话音未落，那刀凌空飞出，一把扎进了伥鬼面门！</P>
“哎呀！”那扔刀的土匪一拍大腿：</P>
“你不早说——”他还没说完，伥鬼的身体被刀一刺，便‘砰’声碎裂。</P>
腥臭的漆黑脓液夹杂着碎骨、残渣飞溅开来，炸了他一身。</P>
“这是——”</P>
那匪徒眼睛被腐肉所迷，顿时失去视力。</P>
他眼前漆黑一片，一条红黑的诡异大路凭空在山中闪现，匪徒心中又慌又惧，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抹脸：</P>
“这是什么——”</P>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自己的脸，耳畔像是听到了小孩的‘嘻嘻’笑声。</P>
荒山野岭，哪来的孩子？</P>
他心中纳闷着，手上不知何时握了枝诡异的黑红色花朵，嘴里已经不自觉的喊着：</P>
“度黄泉，去黄虎窝——”</P>
这提刀的匪徒与先前被他亲手解决的同伙一样，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身往山寨的方向行去。</P>
“满周，你注意四周，不要让这些人走脱。少春，你跟我一起进寨，将这些人处理了。”</P>
赵福生说完，武少春兴奋的应了一声，接着如猛虎入群，冲入寨里。</P>
“什么人——”</P>
黄虎寨的人后知后觉意识到了有外人闯入，众匪提刀纷纷想要冲出来时，已经晚了！</P>
驭鬼者对于普通人的杀伤力是碾压级。</P>
武少春的灶鬼所到之处，将无数活人拉入鬼域，鲜活的人命顷刻间化为漆黑的碳尸，碎落一地。</P>
而赵福生则是用先予后取的厉鬼与要饭鬼相互杀人。</P>
被先予后取的厉鬼法则标记之后，所有匪徒正准备寻找闯山的人时，突然间眼前一花，凭空听到铜钱的脆响。</P>
接着这些人的面前看到有钱落地。</P>
钱是自山寨而来，现‘借’现扔，山匪一见到钱，顿时忘了有人闯山的事，待要弯腰去捡，随后则被要饭鬼的鬼臂分解。</P>
与此同时，赵福生识海内封神榜的提示响起：你纵鬼行凶，扣除功德值30点。</P>
等到有人意识到事情不妙，想要逃亡时，蒯满周则布下铺天盖地的鬼网，逃亡的人一一被鬼花标记，又乖乖回到山里。</P>
……</P>
这三人相互组合，相互搭配，偌大一座黄虎寨，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被三人扫得一干二净。</P>
黄虎寨的匪徒被杀完，仅留下了一些被他们掳掠上山的女人。</P>
寨内四处悬挂带血的斧刃，还有虐杀的过往村民，整个窑洞内部尸累累，臭不可闻。</P>
而这只是黄岗山其中一个匪窝。</P>
整个山上大大小小的匪寨不知凡几。</P>
赵福生令幸存的女人们各拿一部分财物离开山寨，又回头跟蒯满周道：</P>
“满周，留两个活口领路，去下一个寨子。”</P>
这些土匪常年盘据山岭，对山中地形熟悉，彼此之间早划出地盘，没有人比这些山匪更清楚哪里有寨子。</P>
赵福生尝到了赶鬼路的甜头，此时让小丫头再度指引伥鬼引路。</P>
小孩神色惨白，举手之间，那黑红鬼路再现，三人二话不说便冲了进去。</P>
……</P>
这一趟剿匪之行远比赵福生想像的要迅速。</P>
有了鬼路的存在，节约了她大量赶路的时间，将更多的精力全放在搜扫寨子上。</P>
三个驭鬼者所到之处只暂时一两个活口领路，其他全部就地处理。</P>
这样一来，伥鬼便如传染源，向外扩散，一天的功夫，三人几乎将黄岗、封门二村的匪患处理得一干二净。</P>
赵福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匪徒，她只知道将这两个山头‘清理’之后，她的两个厉鬼竟隐隐有晋阶的架势。</P>
武少春比她更疯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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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像赵福生，有封神榜在身，可以利用功德值镇压厉鬼的影响。</P>
因灶鬼死于李大龅子之手，与灶鬼契合度极高的武少春对匪徒格外怨恨，每次一到新地点，他率先冲入山寨，杀的人也是最多。</P>
直到天色擦黑，最后一个寨子被清理干净，武少春还想要往山中冲时，赵福生深吸了一口气，以扣除100功德值为代价，将要饭鬼、先予后取的厉鬼分别镇压，平静下来后，将武少春拦住。</P>
“少春，差不多了。”</P>
武少春被她抓住，愣了一愣。</P>
此时的他身上鬼纹迅速扩大，黑色的鬼焰纹顺着他手臂往上攀爬，直至他肩膀两侧，从他衣领口裸露的锁骨处展露出来。</P>
两边的鬼纹以‘合抱’的形式环绕着武少春的脖子，宛如活物一般，‘推’着他继续往前。</P>
直到赵福生一开口，武少春身上的鬼纹似是想要继续蔓延，却在下一刻往他身体延展时，触碰到了天然的克星——武少春后背上的门神烙印恰在此时发挥作用。</P>
红光之中，门神的虚影闪现。</P>
灾级鬼神的力量将灶鬼克制，本来意识受到影响的武少春在厉鬼一旦被控制后，顿时清醒。</P>
“大人——”</P>
他的意识复苏，厉鬼的影响力便受到压制，那肆无忌惮蔓延的鬼焰瞬间从他脖子处回缩，又老实的缩回他手臂内。</P>
但赵福生注意到鬼焰的颜色比他先前才驭鬼时更深，且那纹路已经凹陷了进去，宛如浮雕一般，显得更加诡异而危险。</P>
她的目光落到武少春的脸上：</P>
“你感觉怎么样？”</P>
“很好。”</P>
武少春点了点头，表情略有些兴奋：</P>
“我感觉得到厉鬼的力量，但因为有门神烙印的影响，我并没有完全的失去意识，仍维持着一丝清明。”</P>
他说完，似是还有话说，只是此时、此地实在不是交谈的好时机，武少春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P>
赵福生点了点头，看向蒯满周。</P>
三人之中，小丫头似是并没有变化。</P>
她驭使的两大灾级厉鬼彼此镇压，她借用厉鬼力量后，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同时杀人之后也很难晋阶。</P>
“黄岗、封门两村清理得差不多了。”</P>
赵福生忍下想要继续动手的冲动，对蒯满周道：“我们先回长条镇。”</P>
小丫头应了一声，鬼路重新打开，特意留下的一个伥鬼带着三人踏上归程，黑红色的光将几人吞没，赵福生几人身影消失在山里。</P>
……</P>
而此时的长条镇中，孔佑德忙了一天，令人收拾了伤民，清点了损失，以及收殓了死于匪乱的人的尸体。</P>
镇上的民众昨夜经历过匪乱之后，都不得安息，白天时跑到镇衙门堵人，希望孔佑德解决此事。</P>
吵闹了一整天时间，孔佑德的脑袋被吵得‘嗡嗡’作响，整个人疲惫不堪。</P>
他此时也是无计可施。</P>
如果府衙之中差役人手充足，还能将人驱离。</P>
但昨夜盗匪入镇的事吓坏了镇民，再加上昨夜有几个差役被黄虎寨的匪徒所杀，大部分人负伤，此时面对镇民围困，孔佑德只能强打精神：</P>
“我会将此事上报县中——”</P>
他话未落，便被镇民怯生生打断：</P>
“报了县里有什么用？”</P>
另一个人也道：</P>
“匪徒也不是平白无故来的，说是镇上有差役招惹了他们——”</P>
长条镇的镇民围住府衙，一个老头儿道：</P>
“将惹事的差役捆住交给他们，事情不就了结了？”</P>
“是！”</P>
这老头儿话音一落，其他人顿时应声：</P>
“不然这些好汉三天两头下山来，谁家又总招待得起？”</P>
孔佑德强打精神：</P>
“县里来了人，说是要处理这个事儿，将来匪乱不会再打劫村民——”</P>
他这话顿时惹了众怒，镇民高声道：</P>
“往常每隔两三年就要剿一次匪，每次都要上税，请了人来比土匪还凶，连吃带拿，还祸害人。”</P>
“当年东叔一家就是被县上请来的人害死的，最后推说给了土匪——”</P>
正吵吵间，镇府衙对面突然红光一闪，一股阴冷的气息冲散开。</P>
孔佑德本来头疼万分，一见这红光，却如见到了救命的恩人。</P>
“大家别吵了，县里的人来了！”他大喊了一声。</P>
“哪里有县里的人？”镇民却不信：</P>
“县上的大老爷们要来哪个不是高头大马，坐的是车，提前一天还得清路打扫，这会儿又没听到风声儿——”</P>
“是真的，大人已经来了，你们看。”</P>
孔佑德倏地起身，伸手往红光的方向指了过去。</P>
镇民们听他这样一说，本能转头一看——只见红光之中，有一道阴影缓缓走出。</P>
那影子走得越近，便越清晰，看着像是一个行动有些僵硬的人。</P>
“不对啊，那里没有门啊，人是从哪里出来的——”镇民一见这出现的匪徒，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又有些疑惑。</P>
那红光也十分怪异，出现得格外离奇，给人一种十分不安之感，所有人都有些紧张。</P>
接着那红光中的鬼伥脚步蹒跚走出：“度黄泉，去、去长条镇——”</P>
“这像是、像是黄岗山上的麻匪子——”</P>
有人似是认出了这鬼伥生前身份。</P>
这话一说完，所有人大惊失色。</P>
才提到了土匪，接着黄岗山的匪徒便离奇出现。</P>
众人正恐慌之际，那匪徒一到长条镇，随即使命完成。</P>
麻匪的脑袋‘哐铛’落地，身体内的血肉化为一包脓水。</P>
松软的人皮包裹着骨头落到了地上，一朵鬼花摇曳盛开——先前吵闹得震天响的镇上衙门瞬间静得落针可闻。</P>
片刻后，有人嘴唇颤抖着，终于率先回过了神：</P>
“鬼啊！”</P>
这一声惊叫如同一个信号。</P>
孔佑德之前无论如何安抚、恐吓，这些人软硬不吃，他们忧虑匪患，迟迟不肯离去。</P>
这会儿一见有鬼，压根儿不用差役们再喝斥，便都接连作鸟兽散。</P>
这些镇民一逃退，衙门前顿时清静了许多。</P>
如果不是也孔佑德已经熬了两天没睡，此时头疼欲裂，面对这种荒谬的场景，他甚至都有些想笑了。</P>
麻匪一死，镇魔司那三位大人熟悉的身影从鬼路之中走出，孔佑德看到赵福生与蒯满周、武少春出现的时候，心中那块悬起的大石才终于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