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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吗?”

    中原中也有点意外,“即使你也不行?”

    “中,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提到专精的领域,菲莉竖起了食指,难得一副说正事的严肃表情,

    “我之前提过吧,如果人类的大脑是计算机的话,那么里面的记忆就是重要的数据信息,平时存储在不同的硬盘分区里,构成了这台电脑,也就是‘人’的情感、思维模式、人格的全部。”

    菲莉说到这停顿了一会儿,一口叼走了中原中也递来的草莓,继续说道,

    “像是‘删除’‘检索’这类的记忆魔法,本质上也只是对数据进行了隐藏和读取,并不会影响电脑的运行。但是‘增加’和‘重构’不一样。”

    那是彻底的再造。

    人类大脑中的信息何其复杂,又如天上的繁星。

    执行这条指令的时候,他们魔法师就等于面对一条不断流淌的数据银河,里面布满了水分子一样精密细致的小结构,任意一点的修改,都有可能使银河改道,流水枯竭。

    更不要说,信息会改变人格,人格会导致新生/毁灭。

    所以没有任何一个魔法师,在了解了记忆魔法的本质后,会去涉足‘重构’的领域。

    “中,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

    菲莉认真地看向中原中也,尽管此时少女的脸颊上还沾着草莓的叶子,显得过于可爱,但是她望来时的蜂蜜色金瞳,却闪烁着不容置疑的慎重光芒,

    “——而是我们没有资格这么做,即使是当事人要求,我们也必须拒绝。”

    “啊,当然,这其中还有魔力和记忆仙灵配合上的问题。”

    金发少女说着低头,趁着中原中也思考的时候,像是小鸡啄米似的,‘啾’地啄走了中原中也手里的最后一颗草莓,露出了一个得逞的奸笑,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不在这个范畴里。”

    菲莉咬开草莓的果肉,在清爽甜美的汁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声音含糊地说道,

    “嘛,如果执行的人是‘神明’,那就有资格和能力了。”

    ——如果,是【神明】的话。

    ……

    …………

    是啊,如果执行的人恰好是【神明】

    而记忆仙灵,也愿意配合呢?

    “森首领,你的计划确是很完美,但是你算漏了一件事——”

    port mafia首领办公室内

    中原中也丢开了手中把玩的白色棋子,他闲适地站起身,于一片暂停的刀光剑影中,一步步走向被护在人群中心的森鸥外。

    “我不是‘王’,只是一个‘骑士’而已。”

    “所以,即使‘王’没有放在心上,但对于骑士来说,只要一想到有人在暗中觊觎他的王,窥伺利用他的王……”

    “哈,只要想到这些——”

    中原中也很轻地笑了一声,光亮的刀刃在他的周身闪过,如实地折射出此刻,少年宛若恶鬼的残酷眼神。

    那是作为可靠的无忧屋副店长、纵容菲莉的中原中也,绝对不会在重要的人面前表露出来的真实。

    “说实话,森首领,我很感谢你啊,这一步步的计划,让我认清了不少的东西。”

    不够强大,就无法保护她。

    太过心软,就无法抓住她。

    在魏尔伦把菲莉的头颅抛入他怀中那一刻,中原中也听到了自己心脏哀鸣的声音。

    那是不属于此世的黑色野兽,发出的痛苦嚎叫。

    于是萌芽的种子被染黑,黑红色的异能围成精致的牢笼,将脆弱的幼苗拱卫到其中。

    再见到金发少女时,中原中也就明白了。

    究竟是恋心、保护欲、还是占有欲在作祟,这些都无所谓。

    只要能让‘王’安全地留在他的身边,鲜活地靠在他的怀里,其他都无所谓。

    “‘——我不需要被理解,因为我才是那个,努力靠近她的那一方。’这才是这句话真实的含义。不过那个笨蛋好像误解了……没关系,这样也很好,我不想吓到她。”

    像是想到某个叉着腰,一脸天真地提出‘每日拥抱’约定的猎物,黑兽神明忍不住微笑起来。

    “放心吧,森首领,我不会杀你。”

    “你活着,比死更有用。该感谢那个玩具混蛋和实验室里的那帮家伙,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不错的灵感。”

    只有人类的灵魂才能控制异能力

    而军方的‘人格式’实验,就是制造假的灵魂欺骗异能力。

    换句话说,很多时候只有异能可以分辨出,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森鸥外僵硬的眼瞳中,倒映出赭发少年靠近的身影。

    中原中也停在了森鸥外的面前,把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增加一点必要的指令而已,不会损害你的人格——正如你自己所说的,全心全意,爱着这座城市的诺言。”

    【“记忆的仙灵啊,将一切重构至全新的彼岸。”】

    银色的光芒,在办公室内乍然亮起,又迅速堙灭。

    ‘啪!’

    不知是谁打了个响指,暂停的时间重新开始了流动。

    埋伏的异能力者依然在阴影中等候,金色夜叉在屋外待命。

    已经两天没合眼的森鸥外放下了手中批阅一半的文件,困倦地捏了捏酸痛的额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