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鲁莽的行动,率意而随性,从其本身的性质来看,那也相当严重——兄弟相残,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容许,都会受世人的谴责,更何况这是皇子之间的相互残杀!而如果由此牵扯到异界大能们的异动,造成皇室动荡乃至皇朝倾覆,其后果是任何人都难以承担的。
想到这里,伏乞允协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此时此刻,后悔已经晚了,关键是如何把事情压下去。
故作沉吟般地镇定了一下情绪,伏乞允协对狼五河说道:“狼先生稍安勿躁,不必动怒。事情的起因,是狼不负三人出于对皇室的忠诚,加之护主心切,不愿意让那燕阳干扰了皇室的平静,是以主动请缨前去击杀他。本皇子考虑到兹事体大,曾经加以劝阻,无奈狼不负三人一意孤行,只好迁就一二。对不负等人之威能,本皇子未有丝毫怀疑,满以为他们能把燕阳轻松斩杀,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反倒是不负他们走上了黄泉路,唉!早知如此,本皇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迁就他们!”
狼五河眨巴着眼睛,一脸迷惑:“什么?照你这么说,狼不负三人不是受了你的派遣,而是自己主动去送死?那燕阳新来乍到,跟不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做这等傻事?须知我等狼族傻是傻了些,可是还没傻到主动送命的地步!五皇子,搪塞没用,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明确的说法!”
狼忑缇、狼寒风异口同声道:“对,明确的说法!”
一边说,一边瞪着闪亮的狼眼,似乎随时要吃人。
伏乞允协百般无奈,只好抵赖到底:“三位狼兄,事实如此,我没有必要骗人。至于你们想要的说法,本皇子一时半会儿实在给不了啊!如果你们有耐心,等我明日去请教一下大柱国,商议商议到底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好不好?”
三个狼人思考一阵,知道再逼也逼不出什么来,只好答应。
伏乞允协却坎上了一顶愁帽子,辗转反侧一夜,丝毫不曾合眼,翌日一早便去敲大柱国伏乞云淞的门,无奈人家死活不开。
伏乞云淞对燕阳击杀狼不负的事情了解得很清楚,狼五河等人去找五皇子也事先得到了他的允许。按理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伏乞云淞作为大柱国是应该尽量压下来的,不应该容许狼五河等狼人闹腾,可是伏乞云淞却另有考虑。
说起来,皇室之中原本有四种势力:一是亲皇伏乞思盘的势力,二是以伏乞盛飨为代表的耆老的势力,三是伏乞云淞的势力,四是玉氏家族的势力。玉氏家族之所以能够坐大,除了背靠三皇后这棵大树之外,与伏乞云淞的扶持分不开。论聪明才智,伏乞云淞自认不比伏乞思盘差,内心对伏乞思盘坐上亲皇之位颇有不甘,时刻想着翻盘。但是,由于以伏乞盛飨为代表的耆老势力对伏乞思盘鼎力支持,伏乞云淞短期内翻盘无望,于是打算培植一股依附于自己的势力,因此对玉氏家族的成长暗中助力,终于使玉氏家族成了与其他三种势力抗衡的力量。
可出乎伏乞云淞意料的是,玉氏家族的领头人玉磐石野心勃勃,隐隐具有篡夺伏乞家族皇位的图谋,并不甘心居于他人之下。伏乞云淞当然万分失望,又不好跟玉磐石闹翻,只好虚与委蛇。盖因当年三皇后让人盗走十七皇子,伏乞云淞或多或少参与了其事,这个把柄被玉氏家族牢牢地攥在了手里,一旦闹翻,人家把这个事情抖出来,他不但谋夺皇位的企图会彻底泡汤,而且连在皇室立足都难上加难。伏乞思盘虽然心地宽厚,但是对谋害皇子这样的悖逆行为肯定不能容忍。好在后来伏乞思盘借助异界大能的力量铲除了玉氏家族,伏乞云淞再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但是,伏乞云淞那颗谋逆的心却从未停止跳动。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把耆老们的势力拉过来、把伏乞思盘推下皇位。在他看来,自己想要达到目的,只能在乱中取胜,只要皇室闹出大的乱子,自己就可以就中取事,而眼下正是自己有所作为的机会。
有所为,必然要有所不为。
他料定五皇子情急之中必定来找自己,可是并不打算痛快接纳。这些年来,由于跟玉氏家族过从甚密,伏乞云淞对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也是亲密有加,可以说有求必应、毫不含糊。玉氏家族崩盘之后,伏乞云淞表面上有意拉开了跟三个皇子的距离,但是私底下依旧照常来往。不过,他非常清楚,依照五皇子那莽撞的脾性,迟早会闹出事来,而这正是五皇子的利用价值。如果五皇子不闹事,自己反倒没必要跟他交往了。
伏乞云淞更为清楚的是,在狼五河等大能的逼迫下,情急之中的五皇子注定会像没头苍蝇那般乱撞,而且越撞越乱。伏乞云淞期盼的就是那种混乱不堪的乱象,所以他想让五皇子先胡乱撞上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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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正如伏乞云淞所料。
五皇子求见伏乞云淞不得,只好苦着脸来见大皇子伏乞拾寅。
伏乞拾寅见到伏乞允协,对早已来此的二皇子伏乞拾马会心一笑,说道:“二弟,你看看,五弟事务繁忙,成半年也不来看看我,今天你在的时候却贵足踏了贱地,反倒像专门看你似的。”
伏乞拾马笑道:“大哥别这么说,我可受不起!人家五弟是干大事业的人,大能、军师俱备,就差什么时候刮东风啦,呵呵!”
伏乞拾寅道:“嗯,二弟这话有道理。对了,五弟,你那狗头军师苟又成,最近怎么老没见面,是不是去哪里执行秘密任务去了?”
兄弟俩一唱一和,句句含有连敲带打之意,伏乞允协想插话都插不上,后来好不容易寻得机会,说道:“大哥、二哥,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伏乞拾马故作亲热,搂住伏乞允协肩膀,说道:“五弟说哪里话,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说真格的,你那白须山人好长时间没露面了,是不是真的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去了,嗯?”
伏乞允协苦笑道:“二哥,小弟有什么秘密任务好执行的?苟又成那兔崽子,受了父皇派遣,跟着朵清风他们外出巡游去了,说是去铲除什么魔徒!要说那是秘密任务,也是父皇的秘密任务。”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伏乞拾马笑道:“是二哥误会你啦!”
伏乞允协尴尬地一笑。
伏乞拾寅道:“五弟,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有什么事?”
他料定伏乞允协此来必定跟派狼人刺杀燕阳的事有关,在伏乞允协自己说破之前,他权且当作不知道。
伏乞允协沉默一阵,方才说道:“大哥,小弟惹下麻烦了!”
“嗯?”伏乞拾寅故作惊异,“五弟一向行事谨慎,这麻烦一说从何而来呀?”
伏乞允协于是把狼不负等人截杀燕阳之事讲述一遍。自然,在他的口中,那都是狼不负等人的擅自行动。
“呀!”伏乞拾寅故意装糊涂,“狼人们竟然恁般大胆,敢于击杀皇子!这是十恶不赦之罪,幸好没造成什么不良后果,万幸,万幸!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弟还是不要耿耿于怀了吧,死了几个狼人而已嘛!”
其实,跟从他的那个狼人昨晚已经找过他了,说是要讨要个说法,好在他还有一定的大局观,把那个狼人当场训斥了一顿。但是他知道,狼人们不会善罢甘休,皇室之中接下来的一番扰攘势不可免。从内心深处,他也希望狼人们把燕阳杀掉,若是狼人们的扰攘能把燕阳弄得灰头土脸,他也乐见其成,但倘若威胁到皇室的安稳,他是万分不情愿的。
“可是,大哥,”伏乞允协说道,“你也知道,狼不负死了,其他狼人不干了,非要找我讨要个说法不成,你说我可怎么办呀!”
伏乞拾寅正色道:“该怎么办怎么办,这件事万万不可姑息!狼人纵然强悍,还能颠覆了皇朝不成?五弟,你且稳坐钓鱼台,千万不要受他们胁迫。有父皇在,那些大能还能撑破天?”
听那意思,这件事应该赶紧禀报亲皇,让亲皇加以处置。可是,这恰好戳中了五皇子的心窝。五皇子做下歹事,正怕亲皇知晓呢,哪里还敢前去禀报?
五皇子听话听音,知道在大皇子这里讨不来什么主意,只好悻悻而退。思来想去,认为曾经做过神泉山山主的伏乞乾归或能帮上自己,于是辗转来到伏乞乾归府邸。
对燕阳满腔怨恨的伏乞乾归,一听到这件事,当即眉毛一挑,心头一跳,认为整治燕阳的机会到了,于是亲热地拍打着伏乞允协的肩膀,说道:“贤侄,你可是正宗皇子,跟那半路跑来认亲的不一样,岂能忍受这样的屈辱?跟着皇子的大能,个个身负保卫皇子的重要职责,谁若是胆敢杀害他们,那就等于存心翦除皇子的羽翼、以图进一步杀害皇子,用心可诛!这件事性质异常恶劣,便是苍狼界大能们不讨说法,你自己也得向亲皇去讨要说法,哪能没事人似的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伏乞乾归的心思是,先把五皇子当枪使一回,挑唆他把事体闹大,最终让燕阳承担所有的罪过。那燕阳初来乍到,立足未稳,正是自己趁机出手的好时机,即便不能把燕阳整臭,至少也能杀杀燕阳的嚣张气焰,出一口胸中憋闷已久的恶气。
伏乞乾归生怕五皇子不上当,又故作亲热地面授一番机宜。五皇子天真地以为伏乞乾归真心帮他,感谢不迭,满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