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除乱,摄念山林,
亿千万岁,以求佛道。
或见菩萨,肴膳饮食,
百种汤药、施佛及僧。
......
一边點念,一边抄写《法华经》经文,再抄写一卷就完成了对老和尚师傅的承诺。
自在小溪中遇刺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李夜的右臂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只是经脉中的伤势还未痊愈,唯有在静养中慢慢恢复。
沐沐憨憨地趴在桌边,嘴里流着口水。
睡着了,脸上也含着笑意和满足。
对沐沐来说,只要陪在哥哥有身边都够了。
两日前小青带着她来大佛寺后,她就死活不肯走,要留下来陪哥哥。
李夜无奈之下,只得留下她俩,好在还有一间杂房可以住人。
小青早就回屋睡下,沐沐却赖着不走,非要看着李夜抄经,看了一会就趴在桌边睡得象只小猪一样。
要夜看着沐沐,沉默了一会,搁下笔,起身抱起沐沐推天了房门,将她轻轻地放在小青的身边,正欲拉上被子,沐沐梦呓:“哥哥,母亲想你了。”
“唉!”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李夜伸出手摸着她的小脸道:“我也想她了。”
躺在床上,细想自己下山后的种种,从自己来大佛寺修行,后来李明珠上门下毒退婚,再到叶无涯小溪伏击自己......
似乎从出生后到跟着先生修行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多的事情。
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是能让他肯定的是,他已经回不到从前的自己了。
因为自己比手已经沾上了血。
纵然是被叶无涯强加给自己的。
夜已深,他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想着明天还要担水、劈柴、扫地。
......
李夜让沐沐在小杂院呆了五天,便让她和小青回城。
“为什么不让沐沐在这里陪哥哥。”沐沐不乐意地问道。
“你两在这里我没办法静下心来修行,每天晚上看你流口水。”李你笑着说。
沐沐很烦,挥手玩着他桌上的毛笔,说道:“哥哥才流口水。”
小青每夜都睡得早,根本不知道沐沐流水口的事,笑着说道:“李夜,流口水是病。”
李夜看着向她,说道:“你有药?”
小青哭笑不得,说道:“您不是有药吗?”
沐沐不悦,说道:“哥哥你坏,开始嫌弃沐沐了。”
李夜笑道:“你知道不知道你每次睡着了流口水,都是我给你擦的?”
沐沐跳起来,趴有他的背说上:“给好处,我就回去。”
小青知道沐沐要什么,捂着嘴不出声。
李夜大感头疼,掏出钱正想数一下,被沐沐一抢了去,然后倒出来放在桌上数。
“正好一百枚,我跟小青一人四十,回去分小白二十。”说完将钱袋收起放进了自己的手镯内。
李夜被好气笑了,摸着她的头发说:“你这是打劫卖路财呀!”
沐沐拉着小青往外走,边走边神叨叨地说:“哥哥是花钱买清静,反正你的钱都是沐沐的。嗯,我先替你保管。”
关小小杂院的门,李夜拉着沐沐的手送到了山门的外面,招手叫了一辆马车。
“回去跟母亲说,霜降那天煮我的晚饭。”
沐沐点点头,看着他说:“哥哥要不要沐沐给你买件衣服,看你穿的衣服都破了一块。”
“不用了,路上小心。”李夜挥挥手让车夫扬鞭而去。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僧衣,正是自己切下来让小红关还给李明珠玉佩的那块。
看着远去的马车,差不多两月没有回去看父母,也应该回去看看妹妹了。
......
东域官道上,一行四人的马队正在路边歇息,四人皆身着黑色劲装,枣红色的军马,马鞍上挂着制式长剑。
“大哥,二公子为何让我们赶着来这东域边远的小城?”一名三十岁左右,国字脸的修说道。
“老四,老二一个多月前来东域的风云城,到现大音信全元,二公子怕他遇险,传信让我们过去看看。”一位四十多岁右,鹰脸长鼻的老者回道。
“我看二哥是看上风云城遇上相好的,走不动路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圆脸胖子一边取出水壶喝水,一边笑着说。
鹰脸老者阴沉着脸,看着一站在树下,不说话的年轻人问道:“老五,你是我们六兄弟里最小的,但是你主意最多,这事你怎么看?”
站在树阴里的年轻修士看着老者的眼睛,轻轻地皱了一下头道:“我这两日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二哥出事了。”
“小小的风云城,谁敢惹我们中域五虎?”国字脸修士怒吼道。
中域五虎:老大鹰江上云,老二叶无涯,老三胖子董如龙,老四国字脸阴九,老五年轻修士叶风。
五人皆是中域二公子门客,只因五个性情相投,结为异姓兄弟,在中域小有名气。老大元婴七重,老二元婴六重,老三元婴四重,老四元婴二重,老五元婴四重。
五人皆是元婴高手,五人一心,曾横扫南域、北域,杀人无数,后因官府通纠,无奈之下经人牵线投到二公子门下效力,才免去了官府的通纠。
五人在外替二公子物色人材,老二跟李明珠一起来了风云城,四人去南域转了一圈,回到中域却收到了二公子的传信,说老二叶无涯失去了音讯。
于是四虎决定离开四方城,来风云城寻找叶无涯的踪迹。
“老二最好没事,否则我们五虎不介意让风云城短血流成河。”鹰脸老者狠狠地说道。
老五看了鹰脸老者一眼,轻轻地说:“五哥别着急,还有一日路程就到了。”
老三点点头道:“不是说那小子不能修行吗?去了收拾完就走人,省得二公子日后耽心!”
“到了风云城我跟老五去找那小子,麻烦大哥和三哥去找二哥。”
老四走到军马边,将水壶挂在马鞍上,笑着说。
老者点点头,翻身上了马,看着三人说:“替二公子办完这趟差事,我兄弟五人也该歇一歇,去北域的天山修行一些日子,否则以后越来越难在江湖上行走了。”
“大哥放心,我堂兄就是北域天山内堂长老。”老五笑了笑,也翻身上了马。
“传说中的超级宗门天山呀,我们终于要来了。”圆脸胖子翻身上马,一用力,军马欢快地奔跑在官道上。
老五喊了声:“三哥,等等我。”一挥马鞭,向着圆脸胖子赶去。
四人非军人将士,却骑着军马,使用的武器也是军中制式。
如果让先生看见,一定会怒骂:“国之蛀虫。”
.......
这些日子是阿贵跟着先生以来最忙碌的时光,每天带着小白在城里到外找假山和松柏树,先后买回了十几座假山,二十八棵松柏。
小白跟在他后面屁癫地问道:“阿贵哥,为什么不买杏花树种在院子里,尽买些不开花的松柏。”
“先生说其它的树冬天会掉叶子,只的松柏四季长青。”阿贵坐在大门口望着已经种下了十几天的松柏树,一边回答小白。
只见紫竹院的大门口,一边种下了六棵松板树,从府里往外望,没有感觉到跟之前的大门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多外人如此此时站在紫竹院的大门外,远远望过去,整间院子都笼罩在一遍淡淡的雾色里面。
而大门的正上方,悬挂着一块青铜九宫八卦盘。
“听先生说,除了我们,别人都走不进院子,是吗?”小白一边剥花生,一边说。
阿贵回过头,看着小白紧张地说道:“这话以后不能乱说,让先生听见了会骂人的。我们就当没这回事,知道吗?”
“我知道先生是为了妹妹他们安全才布的这个阵,我不会在外人面前说的。”小白继续说道。
“如果外人问你这院子是怎么回事?要你带他们进来你会怎么办?”阿贵严肃地看着小白。
小白丢了一粒花生在嘴嚼,想了想说:“我说不知道呀?实在不行就找个理由跑掉。”
“先生还说了,最近这些日子不要单独出门,怕有事情要发生!”阿贵有点担心地看着小白。
“别怕,出了事我保护你。实在打不过就喊小青帮忙。”小白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往府里走去。
“等等我!”阿贵站了起来,用力推上了沉重的大门。
......
大佛寺,苦禅的佛堂里。
老和尚一面煮茶,一面看着李夜问道:“听说你给了先生一个阵盘?还是来自佛门破虚僧留下的物件?”
李夜伸手,替老和尚倒上热茶,看着他静静地回道:“那东西我之前不认识?后来给了先生看了才知道。”
“这可是好东西啊,有了这个阵盘,加上先生的修为,就可以在你父母、妹妹住小紫竹院布下一个大阵,外人便再伤害不了她们。”
老和尚看着李夜,认真地说道。
“有这么厉害吗?”李夜大吃一惊,心想差点就把那东西扔在天山上了。
“自然有那么厉害,那阵盘连大佛寺里没有,估计便是中域皇城,也没有几块。”老和尚看着他,轻声说道。
李夜怔了怔,不解问道:“原来如此厉害,这样一来,我跟先生也能放心去方寸山,不用替母亲她们耽心了。”
老和尚微笑看着他说道:“这是你跟破虚僧的缘份,没想到却让你的家人受了他的恩泽,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也没有想到这是这样,无论是修行上,还是在无相法身修行上,我都受了破虚僧的莫大恩泽,真希望有一天还能够再遇见他老有空。”
李夜想着去到另一个世界的白素素,了不知道她有没有遇上破虚僧,或是她当年有没有见过他,两人有没有机缘巧合之下在另一个世界再遇见。
“世间万物自有定数,便是缘份,也是有前世注定一说,否则你也不会在这世遇上先生,遇上我,再到天山上得到破虚僧的传承了。”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每临生死考验之后能够静下心来修行,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能够勉强做到这一点的人,便是少之又少。
李夜隐隐想到了自己离开之前,应该把家里的亲人们安顿好,不能让她们再有危险。
老和尚看着他脸上神情,问道:“你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我听先生的朋友说,便是中域皇城,也有污浊不堪的事情,我又在想,我身处大佛寺里修行,便是佛门胜地,竟然也会有人来这里袭击。”
世间,连皇城都不是净土,哪里还能安全?
看着老和尚他继续说道,曾听先生说过:
一片叶,落在哪里都是归宿。
一朵花,开在哪里都有芬芳。
一个人,走到哪里都是宿命。
“你家先生境界很高,佛法很妙。”老和尚看着他淡淡地微笑道。
天生看着他问道:“师傅,如何解释心安处便是身安处?”
老和尚一听,看着他笑道:“人生无常,心安便是归处。人生之路并非只有坦途,也有不少崎岖与坎坷,甚至会有一时难以跨越的沟坎。”
“既然如此艰难,我们为何还要修行?”天生皱起了眉头。
“心安身自安,身安室自宽。心与身俱安,何事能相干。谁谓一身小,心安若泰山。谁谓一室小,宽如天地间。”
老和尚端起面前的茶杯,往里面静静看去,指着水面飘浮的叶子问李夜:“你看它们安是不安?”
李夜一听,忍不住回道:“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老和尚笑了起来,轻捋胡须问道:“世间可有完全相同的两片茶叶?”
李夜听完一惊,低头往老和尚的茶杯里看去,低头沉思了片刻,回道:“应该没有。”
“那么,世间有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呢?”老和尚继续问道。
“那更不可能。”李夜一听,坚决地回道。
“开花时,尽情赏花,只言珍惜,不说别离。种树时,认认真真,结果随缘,得失尽然。”
老和尚静静地说道,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面前的李夜。
李夜低下头,想着老和尚的一番话,脸上露出了无限的欢喜。